138、不能与你白首-《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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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外呆了大半年,刚回来的几天虞澜清还有些不适应,朱玉琼把打理的后宫事宜明细上陈的时候,虞澜清打了个哈欠。

    在尧州郡的时候可轻松许多,一回来,便是数千人的收支,光是这厚厚一叠的账本,都够她瞧几天的了。

    实在头疼,便干脆放一放,等到什么时候缓过来的,再慢慢看也不迟,她倒是对朱玉琼有种别样的放心。

    宫中的生活素来一成不变,周芷溪死了以后,御花园更是彻底的沉寂下来,虞澜清甚少会到这个地方来走走,月颖搀扶着虞澜清,小声道:“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喜欢,奴婢让花房奴才给娘娘送些到凤羽宫可好?”

    见虞澜清这般死死盯着这些花看,月颖还以为虞澜清是喜欢这些开得灿烂的花儿。

    虽说凤羽宫的鲜花每日不断,不过若是皇后想要,多送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虞澜清却摇摇头:“不必,开在这里更好一些。”

    说罢,收回眼神,继续朝前走去。

    魏离这几天对魏子善的一些决定进行了纠正指点,父子两之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每来给虞澜清问安,虞澜清也总能感受到魏子善的些许不同。

    而魏离在川渝被李氏余孽刺伤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魏子珏的耳朵里,他和魏子凌是一起跪到乾明殿去的。

    魏子凌说,这件事情他想要去做,去清剿潜藏着的,曾经乃至现在依旧试图伤害帝后的那些人。

    他不认得自己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他心中唯一的母亲,只有凤羽宫的皇母后。

    所以不管是谁想要伤害虞澜清,魏子凌都要站出来。

    魏子珏也是一样的心思,自己最崇敬的父皇母后出去游玩,居然在大魏的土地上发生了这般荒唐的事情,当初撤销追杀令简直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皇室想要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却非要自寻死路!

    魏离的视线落在魏子凌的身上,良久之后,轻声问道:“你可以吗?”

    魏子凌抬起头来,眼睛尽是坚定:“儿臣可以。”

    “那便交给你去做吧。”魏离应下,把这件事情交到魏子凌的手上,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好的一次彼此信任的加固。

    魏子凌接手这件事情,魏子善也不必因为李氏余孽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因为魏子凌手上的刀刺向了李氏,便是把坚实的后背,交给了魏子善,魏子善自然就不必担心,魏子凌会受到李氏余孽的挑唆,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来。

    这同样,也是让魏离安心的一个决定。

    魏子珏不甘落后:“父皇!儿臣也可以!让儿臣和二哥同去吧!”

    “你忘了自己的职责么?”魏离挪动视线,看向着急的魏子珏,“皇城的守卫,难道就不是守护朕和你母后了吗?这两件事,一样重要,你不必去,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情。”

    说罢,不管魏子珏能不能理解,魏离都摆摆手让他们推下,随后站起身,朝着后寝去了。

    身边没了人,魏离才变了脸色,方才拼命镇定忍住,不想在儿子们面前先露了破绽,反而引起前朝后宫的恐慌。

    回宫的第三天,便开始了。

    剧烈的咳嗽拉扯着肺部剧烈的疼痛,这便是。。。脾肺郁结之症么?

    咳嗽每一天都在加剧,方才只是半响说话的功夫,魏离差点都忍不住了。

    诏安送走魏子珏和魏子凌,随后快步朝着魏离这边赶来,果不其然,魏离的咳嗽又犯了,他坐在软椅上,捂着自己的嘴角,拼命想要停下来也没有办法。

    诏安眼角带泪,哆嗦着把一旁的帕子递给魏离:“皇上。”

    魏离抬手接过,诏安又赶紧去倒水过来给魏离喝下,赵太医送来的药丸效果也不怎么好,配着熬得药一块儿喝下去,才能勉强止住。

    喝过药,好半响魏离才缓过神来。

    身上没劲,精神头也大不如前,稍微走动一下,用用脑子便觉得很累,好在魏子善那个孩子在朝政上的天赋还算不错,每日花点功夫应付一下,还是能够支撑的。

    只是。。。也就指点到这里了。

    未来的帝王之路要怎么走,他也应该自己去寻找方向,自己去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没有人能够永远的依赖另一个人,很多时候,人们总是自己一个人独行的。

    尤其是走上了这条王者之路,便注定伴随着孤独和独裁。

    所以接下来的路,自己好好去走吧,他也要好好的走自己剩下的人生路了。

    “诏安。”

    魏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是,奴才在。”诏安哽咽着回应。

    真是奇怪,要死了的人明明是他,他还没哭,这个家伙在这里哭什么?

    魏离勾了勾嘴角,深吸口气,坐直身子:“把眼泪擦干净。”

    现在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就算要哭,也等到他真的驾崩了再说吧。

    诏安赶忙把眼眶里的泪水都擦干净,走到魏离身边站定。

    “皇后还不知道吧?”魏离看他一眼,问道。

    诏安点头说是,虞澜清一直以为他只是手臂上受了点伤,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

    魏离稍微安心一些,乾明殿这寝殿他也是住够了,这些年来,每每忙到深夜,都是在这里将就着睡一会儿,第二日早朝也方便,洗漱更衣便可以上朝了。

    对这个地方,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唯一还值得留在回忆里,便是虞澜清来这里的时候了吧。

    诏安把水杯端给魏离,想让他再多喝些水润润嗓子,魏离摆手,他这个病,又不是多喝水就能不咳嗽了的。

    刚把水杯放下,魏离又剧烈咳嗽起来,他在心里暗骂一句,拿起刚才的绣帕捂住自己的嘴,这回似有些不同,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

    魏离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感觉伴随着咳嗽有什么东西从嘴里出来了。

    他尝到一点血腥味,深吸口气把帕子从嘴上拿下来的时候,看见雪白的帕子正中间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原来是吐血了。

    魏离无奈的笑笑,用帕子把嘴擦干净。

    他受天命眷顾,在当年的争斗中侥幸存活下来做了大魏的新皇,如今天命似乎要把当年应该付出的等价代价收回去了。

    果然还是没有一丁点办法,在死亡的倒计时面前,就算是帝王,也毫无办法。

    诏安吓得不轻,看见鲜血的瞬间差点尖叫出声,他愣愣的看了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奴才这就传赵太医来!”

    说罢急匆匆就往外走,魏离没制止诏安,看看也好,病势汹汹,怕是也瞒不住了。

    而此时的虞澜清莫名的心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发慌,瞬间空了一块儿,好似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

    虞澜清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不安的站起身来,吓了月颖一跳,还以为虞澜清是哪里不舒服,赶忙上前来扶住:“娘娘这是怎么了?是去御花园吹了风,头疼了么?”

    虞澜清眼珠不安的转动,思来想去也不晓得这样的不安究竟是为了什么,怕月颖担心,对她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去:“不是,本宫没事。”

    “那娘娘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一瞬间心慌得很。”虞澜清捂着心口,深吸好几口气,才渐渐好转起来。

    月颖笑起来,给虞澜清端来一旁的茶盏:“许是秋日里总是绵绵细雨,娘娘才觉得胸闷。”

    虞澜清没接,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不安过。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一定有什么她尚且还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已经发生了。

    “传撵轿,本宫要去乾明殿。”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魏离,虞澜清总觉得,这会儿不去的话,自己肯定还会继续不安下去。

    月颖不知道虞澜清为什么突然这般着急,但还是什么都没问,放下茶盏到外边去传撵轿。

    扶着虞澜清上了撵轿后,便一路朝着乾明殿去。

    到乾明殿的时候,虞澜清发现一向时时都在殿门口守着的诏安也没在外头守着,殿门关着,里边倒是很亮,魏离应该是在里面的。

    真奇怪。

    虞澜清撇眉,让月颖就在门口等着自己,若是诏安回来了,就告诉他自己进去了,不要进来打扰。

    说罢,伸手推开门往里走,瞧见大殿里没有人坐着,心想魏离应该是在后寝休息,脚下的步子一点没放慢,反而还加快了一些。

    快靠近寝殿的时候,虞澜清顿住了脚步。

    里边是赵太医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她在的这个距离还是能听见些。

    “皇上。。。咳血是已经伤及肺腑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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