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不能与你白首-《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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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及肺腑?!

    咳血?!

    虞澜清惊了一下,随后立刻快步进去。

    诏安正伺候在魏离身边,赵太医跪在地上,刚收回把脉的手,魏离脸色很不好,一旁带血的帕子瞧得人触目惊心。

    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诏安还想遮掩,被魏离制止,看见了便看见了,原还想着过两天缓缓跟她说。

    “都下去吧。”

    魏离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屋中只剩下他和虞澜清之后,虞澜清才快步上前,握紧他的手臂瞧:“不是伤的胳膊么?怎么会吐血呢?!那刀上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魏离笑笑,拉过她的手,试图平息虞澜清的焦急,但她只是看着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到了嘴边的话因为她这个模样僵持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平复下来。

    要怎么说出口呢?

    该怎么跟她说出口呢?

    她。。。受得住么?

    魏离突然的犹豫让虞澜清心都揪紧了,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今天正好被她撞见了,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不是伤口的缘故,对么?”从魏离的神情和表现来看,虞澜清稍微有些明白了,她的手很冰,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心疼,整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反而没了什么温度,“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几年了。”魏离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当年战场上的伤错过了将养的最好时机,常年操劳,内里亏空,如今肺腑受损,想来。。。大限将至了。”

    大限将至?

    虞澜清沉默下来,身上的发抖越来越严重,好半响后,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手背上,魏离转脸看她,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眼泪不自觉的滴落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怕你伤心。

    怕自己。。。软弱。

    这些话,魏离说不出口,只是沉默的把她抱进怀里,用尽力气,轻笑着开口:“对不起。。。清儿,我还是对你食言了。”

    明明说好,不会比你先走的。

    却还是得先走了。

    “这次,就换我等你了。”魏离搂住她的肩膀,能够感觉到,虞澜清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我会等你的。”

    “别说了。”虞澜清打断他的话,抬手捂住他的嘴,“什么都别说了。”

    既然现在还活着,既然现在还在一起。

    就好好的。。。去过剩下的时光。

    “搬到凤羽宫来吧。”虞澜清抬手擦干净泪痕,她怎么能这么软弱呢?明明更害怕,更难熬的那个人是魏离啊,他一个人忍着这样大的秘密,还陪她去玩,陪她去笑,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怪罪他呢?

    她也要用他最希望的方式,用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和他走过剩下的每一天。

    不是说好的吗?

    直到生命的尽头,才可以放开彼此的手,在死亡来临前,不管怎么样,都要笑着,共同面对才行啊。

    虞澜清深吸口气,抬起脸,对着魏离拉扯出笑容:“到凤羽宫来吧,让臣妾照顾你,就像咱们在尧州郡的那个小院子里一样,没有帝后,没有朝政,什么都没有,只有魏离和清儿。”

    只有我们两个人。

    魏离抬手抚摸过她眼角的泪痕,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好。”

    说罢,魏离便站起身来,走出寝殿,唤来诏安,让他收拾一些自己的日常要用的东西,全都送到凤羽宫去。

    从今天开始,魏云熙和魏云思搬出凤羽宫别住,凤羽宫中,只用留下月颖,惜荷碧荷小安子,以及诏安伺候就行了。

    凤羽宫的门,在这一天,关上了。

    魏子善得知消息后,第二天便带着兄弟姐妹一块儿跪到了凤羽宫外,磕头求见:“父皇,母后,儿臣恳求父皇打开凤羽宫的门,让儿子也能侍奉父皇左右,为父皇尽孝!”

    磕破了头,里头依旧没有动静。

    魏子善他们都倔强的跪着,眼中饱含着热泪。

    谁都没想到,从宫外回来,魏离居然就重病了。

    虽然朝堂上因为魏子善这大半年来的经营,还不至于动荡不安,可皇帝病重的消息,的确没办法让几个儿子接受。

    跪了一上午,凤羽宫的门才开了个角,诏安走了出来,叹了口气,传魏离口谕道:“皇子公主们请都回去了吧,皇上说。。。不需要孩儿们侍奉身边,让皇子公主们都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大魏内定,诸事无异,才是皇上如今最想看到的,皇上他。。。想和皇后娘娘好好呆在一起,请皇子公主们都回去吧。”

    说罢,又重新回到了凤羽宫中。

    凤羽宫的门,再次关上了。

    魏子善痴楞的看着凤羽宫的大门,魏离连魏子珏都不见,只想有母后陪在身边,看来已经是对他们兄弟放下心来,朝政上的事情已经交代完,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在父皇的心里,母后是唯一还放不下的羁绊。

    而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唯一还能为父皇做的,还能让父皇安心的,便是守好大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让父皇能够安安心心的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和母后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魏子善对着凤羽宫磕头,随后站起身来,他看着在身后哭得最惨的魏子珏,伸手把他也拉起来:“回去了吧,五弟,父皇他。。。此刻应该是开心的,终于能和母后,好好在一起了,咱们。。。别让父皇和母后再担心了。”

    都好好的吧。

    “父皇根本不应该英年早逝!不该!”魏子珏握紧了拳头,崩溃的哭喊出声,拳头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眼泪滚下,痛到难以呼吸。

    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有办法接受。

    “咱们谁都不应该忘记,究竟是为了什么,父皇才会变成这样。”魏子善眼中也一样是隐忍的泪水,他如今,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任何人都可以崩溃,都可以不冷静,但他不可以,他伸手拍了拍魏子珏的的肩膀,沉声道,“我已经问过赵太医了,当年帮助大周和大齐一战,父皇受了致命的伤,虽然捡回一条命,可如今走到今天这般药石无医的地步,也是因为。。。”

    魏子善顿了一下,眼中的恨意攀升,几年前,大齐强行求娶魏云熙,被拒绝后以此为借口引发战乱,亦是伤了虞文武一只手臂,至今都没能再恢复当年的盛况。

    “咱们大魏和大齐的仇,终有一天,会算个清楚。”魏子善看向魏子珏,手上用了点力,“五弟放心,我绝不会忘记这份仇恨,一定!一定会灭了大齐!”

    此恨此仇,不共戴天!

    魏子珏哽咽着擦干泪,抬起身来,和魏子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坚定,燃成火焰:“大哥,我信你。”

    “还有我。”魏子凌也是双眼通红,虽然他还没有得到魏离的认可,但他难以想象没有了魏离之后虞澜清要怎么活下去。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诏安从外头回来,隔着老远便听见魏离的咳嗽声,站在远处看过去,虞澜清正轻拍他的后背,手上端着药碗,正给魏离喂药喝。

    月颖也尽量不往那边去,虽然魏离和虞澜清都为了彼此在拼命地笑着,可那场面实在是太揪心了,上了年纪,月颖是实在看不了这样的场面,每回跟在一边,听虞澜清和魏离说话,看两人依偎在一起,瞧虞澜清忍着心痛给魏离喂药,两人还要互相给对方鼓劲的模样,哭到窒息的那个人永远是她。

    原以为是相守到老的日子来了。

    却没想到是相送的日子先到了。

    原本魏离是不想喝药的,这药苦的很,喝下去。。。效果似乎也并不显著。

    可虞澜清坚持一定要喝,或许是种心理安慰吧,魏离不愿在让她更难受了,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必要说出来,所以还是乖乖地,一日三次的喝这苦涩的药水。

    每次喝完,魏离都要撇眉跟虞澜清要糖吃,闹着说太苦了。

    虞澜清随身带着糖,喝过药便赛一颗在魏离的嘴里。

    这几天,魏离咳嗽得越来越频繁,整个人也有些消瘦了,他的眼窝变得有些深,看上去憔悴不少。

    但他还是时时笑着,坚持每天都要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走动,陪她做从前不能做的事情。

    早上醒来喝过药,便拉着虞澜清在梳妆台前坐好,取了眉笔慢慢给她描眉,学着帮她梳头发,帮她描花钿的样式,魏离手笨,每次都给虞澜清画成大花脸,还不许虞澜清先看,自己一副格外认真专业的样子,严肃又认真的样子还叫虞澜清很是期待了一番。

    看魏离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连连点头,信心十足的样子,虞澜清实在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自己转身照镜子的时候看见镜中的那个妖魔鬼怪是个什么心情。

    魏离在一旁探过脸来:“怎么样?”

    虞澜清横他一眼:“皇上以为呢?”

    “朕的皇后,天生丽质,再加上朕鬼斧神工般的技术,自然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虞澜清拿眉笔敲了头。

    “皇上仔细瞧瞧,臣妾这样子,可像是民间传说里要吃小孩子的妖怪?”虞澜清笑得一脸杀意腾腾,这大红嘴巴实在是渗人。

    魏离逗着她笑,两人在屋里追赶,最后被魏离搂了腰翻到榻上,他笑声爽朗,赔罪说帮她把脸洗干净,话还没说完,突然翻身起来掩嘴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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